管宏業(yè)
又見煙火氣!
數(shù)十位跨國車企TOP級首腦，百余款全球首發(fā)車型，熙熙攘攘的參展人群，都勾勒出近三年來國內最熱鬧的一次汽車盛會。這是中國車市欣欣向榮最形象的演繹，是觀察全球車市趨勢與未來的模型，更是愛車人士趨之若鶩的殿堂。
在漢語日常表述中，我們通常會對心愛之物加上前綴“愛”，譬如“愛人”，譬如“愛車”。日語中也如是。
對豐田汽車公司新任社長佐藤恒治來說，他和豐田章男最大的共同點：都是狂熱的“愛車”分子。
豐田汽車公司新任社長 佐藤恒治
前不久，豐田汽車公司舉行新人入社儀式，佐藤恒治與所有執(zhí)行役員一起，將各自的愛車展示給大家。“通過向新員工們展示我們的全車型陣容，他們可以直接的感受到我們是如何愛車的。”
在日本，重拾年輕人對汽車的喜愛是一個難題，但對佐藤而言，未來讓年輕人愛上哪種汽車，則是一件更難的事。
4月7日，也就是正式就任豐田社長后一周，豐田汽車召開“新體制方針發(fā)表會”。
很顯然，“新”已成為豐田汽車2023年最鮮明的特征：新社長，新管理團隊，包括此次發(fā)布的新體制。“現(xiàn)在世界變化非常劇烈，我們必須靈活應對，需要以上百倍的速度去實踐，這比什么都重要。”佐藤說。
這樣的表述并不多見。類似豐田這樣年銷售千萬輛的巨無霸企業(yè)，穩(wěn)定往往大過一切。傳承了80余年的企業(yè)文化與核心價值觀，早已如宗教一樣鐫刻進了發(fā)展基因。但這一次，新管理團隊決心從相當程度上“基因編輯”。
基因編輯，是一種對生物體基因組特定目標進行修飾的基因工程技術。新官上任三把火，佐藤第一把火，就是動起了手術刀。
發(fā)布會伊始，佐藤開宗明義：新體制的主題是繼承和進化。
繼承“以商品和地域為中心的經(jīng)營”理念，向著以研發(fā)純電動車為中心的移動出行公司進化。中國豐田也將繼承“安心”“可靠”的品牌基因，用中國速度進化出一條中國式的“制造更好的汽車”之路。
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，佐藤展示了一張照片。“這是我最初的一輛愛車，我從小就非常喜歡汽車，常年在豐田負責造車業(yè)務，我體會到了造車的樂趣，并且想把這份樂趣傳達給更多的同伴，更想和伙伴們一起讓客戶展露笑顏。”佐藤立志：我想成為一名“繼續(xù)堅持造車的社長”。
進化的內涵則顯得更容易理解。
倘若說豐田章男時代，相關新能源汽車路線最典型的特征是“全方位電動化”，那在新機制下，BEV的重要性被提到更顯性的前臺來。
今年年初，豐田就表示，計劃到2030年 BEV銷量達到350萬輛。對比研究發(fā)現(xiàn)，從2017年的計劃(2030年BEV、FCEV合計銷量100萬輛)，到2021年時的規(guī)劃(在2025年電動化車型總量超過550萬輛)，電動化速率不斷提高。
2030年或許還有些遠，在當下，豐田已不給自己留一點余地。新體制發(fā)表會上，佐藤對BEV戰(zhàn)略進一步細化，提出：到2026年預計向各個地區(qū)投入適合各地區(qū)需求的車型，并使全球BEV年銷量達到150萬輛。倘若聯(lián)系到去年豐田全球BEV銷量不過為2.5萬輛，短短4年時間里BEV銷量要增長60倍，這樣的決心讓人印象深刻。
豐田能夠如愿嗎?在人汽傳媒看來，它首先且必須解決以下三個核心命題。
改善還是變革?
著急的不止是豐田，實際上在當下中國賽道上，日系車集體遇到了挑戰(zhàn)。
日系車銷量下滑，除了受中國燃油車市場份額劇烈萎縮，以及頭部自主品牌快速上位有關外，與日系車自身特點也不無關系。
眾所周知，豐田汽車向來有著高保值、高品質、高可靠性的產品口碑。但在油電激烈轉換的時代，中國消費者亟待新的內涵。譬如更加豐富的智能座艙，更加多元的智能網(wǎng)聯(lián)。繼承基礎上的進化，即來自于此。
佐藤談到，客戶的需求在不斷增長，社會基礎設施也日臻完善，但有的地區(qū)這樣，有的地區(qū)那樣，地區(qū)情況千差萬別。面對多樣需求，豐田的理念是：不拋下任何一個人。而這需要有一個豐富多樣化的價值觀。在以往基礎上，不斷提高汽車的附加價值。把過去和未來聯(lián)系起來，通過軟硬件方式結合達成一體，這就是繼承和進化的由來。
如何在繼承的基礎上更好地進化，在筆者看來，問題的關鍵在于：處理好改善與變革的關系。
眾所周知，豐田企業(yè)DNA中，“改善Kaizen”是公司經(jīng)營的根本，也是TPS最顯著的特征。豐田擅于改善，也通過改善，實現(xiàn)了生產效率提升、利潤提升，可以說是世界范圍內的一項日本絕活。
但在勢頭迅猛的電動化、智能化浪潮下，溫和型的“改善”沖勁已不足，還得再加料。
汲取“失敗”的教訓?
佐藤坦承，“關于純電動的開發(fā)，我們哪些失敗了?我們獲得了哪些新知?不僅是失敗了，也在實際過程中發(fā)現(xiàn)了很多問題，獲得了很多專有技術。”通過bZ系列學到很多新技能，今后還將繼續(xù)改善。包括振動噪音，電池、操控、電池管理，從架構上進行改善。
但他強調指出：我們學到的教誨，是商業(yè)模式整體上一種結構性的變革。這涉及到供貨商，以及整個制造和銷售流程，這些一貫制的商業(yè)模式適合于BEV的結構變革。
誠如豐田章男所言，我們生活在一個多樣化的世界，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時代，很難通過單一選擇讓所有人都獲得幸福。而由BEV結構性變革所引發(fā)的混亂、沖突，讓標準答案變得更加不確定。
豐田汽車公司首席技術官、副社長、執(zhí)行役員 中嶋裕樹
也正是在此背景下，豐田首席技術官、副社長、執(zhí)行役員中嶋裕樹談到，以電動化、智能化和多樣化為三大支柱，強化“以商品為中心的經(jīng)營理念”。
首先是電動化。豐田將擴充基本盤產品線陣容，截至2026年，BEV年銷量將達到150萬臺。同時要改變造物方式，活用TPS，通過改變工作方式，將工序簡化為原來的一半。
對于PHEV，要將電池效率提高一倍，將EV模式下的續(xù)航里程延長到200公里以上，將PHEV重新定義為具有實用性的BEV;關于混合動力車，持續(xù)改善、堅持追求物美價廉。
其次是智能化。一方面加碼汽車的智能化，在下一代BEV上將搭載全新的操作系統(tǒng)，在軟件、硬件方面進一步實現(xiàn)智能化;另一方面強化服務的智能化，努力讓汽車與基建、街道連接，并提供新的服務。隨著汽車智能化的發(fā)展，服務領域本身將會擴大，進一步促進社會智能化。在定位為移動出行汽車實驗場的Woven City中，正在進行著連接人、汽車、社會的各種各樣的實證實驗，最終推進實現(xiàn)社會的智能化。
第三是多樣化。不僅是產品的多樣化，利用互聯(lián)技術與新的合作伙伴攜手，擴大用品、零部件相關的商務聯(lián)系，也包括移動的多樣化和能源的多樣化。
讓人印象深刻的是，2023上海車展，bZ系列兩位新成員完成了全球首秀，打開了bZ世界更廣闊的未來。
TOYOTA bZ純電動專屬系列已經(jīng)發(fā)售了“擁有4驅優(yōu)異越野性能”的SUV bZ4X，主打寬敞舒適空間的三廂轎車bZ3。本次又迎來兩位新成員 “bZ Sport Crossover Concept 智享跨界” “bZ FlexSpace Concept 悅動空間”的全球首秀，兩款車型都計劃于明年正式導入。
“bZ Sport Crossover Concept 智享跨界”是由豐田與比亞迪豐田電動車科技有限公司、一汽豐田、豐田汽車研發(fā)中心(中國)有限公司共同開發(fā)，計劃由一汽豐田生產銷售。
“bZ FlexSpace Concept 悅動空間”則是由豐田與廣汽集團、廣汽豐田、豐田中國研發(fā)中心攜手共同打造的一款注重實用性的SUV車型，計劃由廣汽豐田生產銷售。
隨著本次上海車展兩款新車的亮相，TOYOTA bZ純電動專屬系列產品陣容覆蓋了轎車、SUV、跨界車等更多元的細分市場與應用場景，持續(xù)為中國消費者提供更多符合喜好與期待的產品。
通過強化“電動化、智能化、多樣化”，豐田最終實現(xiàn)以汽車為中心，將價值擴大到整個社會，轉型為以“量產幸福”的移動出行公司。
更加徹底的本地化?
談起過去兩年電動化戰(zhàn)略上的得與失，豐田執(zhí)行役員、中國本部長、豐田中國董事長兼總經(jīng)理上田達郎有更深認識。
豐田汽車公司執(zhí)行役員、中國本部長、豐田中國董事長兼總經(jīng)理 上田達郎
很顯然，自2019年赴任以來，4年時間，上田已經(jīng)成為一個徹底的中國通。他清楚地知道，智能化、電動化在這里已發(fā)展到怎樣的高潮，這里的用戶甚至與發(fā)達國家消費者相比是怎樣的挑剔和前衛(wèi)。
如何轉變到“以地區(qū)為中心的經(jīng)營”上來，是豐田汽車特別是豐田中國接下來的又一個大動作。
豐田汽車副社長宮崎洋一對此做了進一步說明。以純電動車在各個地區(qū)的發(fā)展情況為例，他舉例說明：美國，2025年將有三款純電SUV開始生產;以亞洲為主的新興市場，對于小型的緊湊型的BEV會加大投入;在中國，除了bZ4X以及bZ3外，2024年將推出兩款全新bZ車型。
實際上，以地區(qū)為中心開展經(jīng)營，特別是反映到全球市場的均衡性上，豐田算是做的最好的跨國車企，沒有之一。
在豐田千萬輛銷售版圖中，中國、美國以及日本，是200萬輛級左右的大市場，而包括亞洲其他地區(qū)以及歐洲、中東等，豐田也都強勢市場存在。相比之下，通用、福特等以往的美國三大，已基本萎縮為地區(qū)性企業(yè)。
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因地制宜的產品策略。特別是在中國，自上田就任以來，他多次強調的一點，就是希望將在華銷售的產品研發(fā)體制，從日本轉移到中國來。
還是以bZ4X為例，上田透露，當下就正在進行以本地研發(fā)為主導的產品力大升級。
“截止目前，我們大部分產品都是從日本或者美國帶過來的，所以我們能夠發(fā)揮的空間并不大。接下來我們會完全進行現(xiàn)地研發(fā)，從零開始。”
4月16日上市的bZ3就是這樣一款本地化車型。它的出身就充滿了故事性。它出自豐田、比亞迪豐田電動車科技有限公司和一汽豐田，集眾家所長，開創(chuàng)了三位一體的共創(chuàng)研發(fā)模式。從研發(fā)到生產，針對整條產業(yè)鏈進行了全新的整合，最終打造出了bZ3。
除了更加徹底的本地化產品研發(fā)外，豐田在華“以地區(qū)為中心的經(jīng)營”的另一個特征是：通過打造強大的“朋友圈”，共擔風險，合作共贏。
就在不久前，豐田牽手海馬汽車，二者將在氫燃料電池汽車研發(fā)與產業(yè)化領域開展戰(zhàn)略合作，海南島整體作為一個大型氫燃料電池乘用車體驗測試場，進而推動氫燃料電池乘用車快速普及和產業(yè)化，這也是豐田在中國首個氫燃料電池乘用車合作項目。
豐田中國高級執(zhí)行副總經(jīng)理 董長征
對于與本土車企的合作，豐田中國高級執(zhí)行副總經(jīng)理董長征先生誠懇地談到：豐田是抱著學習的態(tài)度來的。
“對于一個在傳統(tǒng)汽車領域耕耘超過80年的企業(yè)來說，若要去涉足一個全新的驅動模式、技術路線，它必須認真學習。”
這顯然不是一個容易的事。包括供應鏈、服務體系、技術研發(fā)，都需要從頭開始搭架子、建體系。特別是在中國，追求本地化研發(fā)、采購、生產的前提下，有太多“第一次”的難題需要去解決。
但好的開始意味著成功的一半，以bZ3本地化開發(fā)為新起點，第一次之后將游刃有余。
人汽傳媒了解到，2023年豐田中國首次提出，要初步建立不依賴于日本，中國能夠自主完結的研發(fā)體系。尤其是在純電和智能化的部分，豐田中國要發(fā)揮改變的力量。
這可以看作是區(qū)別于現(xiàn)在傳統(tǒng)和新勢力造車之外的第三條造車之路。
強烈的危機意識曾經(jīng)是豐田立于不敗之地的底層邏輯。豐田章男曾多次警告：電動化、自動駕駛競爭愈發(fā)激烈，產業(yè)構造本身正在經(jīng)歷巨大的變化，接下來的時間里，擺在各家車企面前的命題不再是輸贏之爭，而是生死。
在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時代，很難描繪一個確定的未來，但可以參考的是，從歷史上來看，混沌和模糊期的結束，多以尾部出清、秩序重塑收尾，而優(yōu)質車企往往在穿越風暴后加速成長。
